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旋转接头, 莫言诺奖演讲为何没提到孔子?
发布时间:2012.12.21 07:21:58          来源:粤旋机械密封配件有限公司

 莫言诺奖演讲为何没提到孔子?

        洪烛

   莫言诺奖演讲为何没像许多人预期的那样提到孔子?恐怕不是不值一提,而是不必提了。作为齐鲁大地生长出来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,他本人即使不承认,也无法否决掉孔子在血脉中的影响。

   我的朋友李洱说莫言跟孔子一样尊重秩序,算是说到点上了。从孔子到莫言,中国传统文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家。

   他们传承并弘扬文化的前提是:对既定政治秩序不仅不加以推翻,而且示以尊重。他们并不完全是为得到重用才如此。中庸之道决定了他们的选择:在理想与现实的对决中,他们会加以调和,但最终务实地站在既成事实一方。

   儒家负责任的态度表现在:当更好的政治秩序尚未出现或尚未实现,决不提前否定现有的秩序,以免青黄不接,同时避免所谓“更好的政治秩序”只是一种理想,却带来更大的混乱。

   我写到这里,网友流马兄留言:“没必要把莫言和儒家硬联系。中国人哪个不是儒家下的蛋,不仅是儒家下的蛋,还是红旗下的蛋。”我答复:“有人觉得自己是自由女神下的蛋。这也是可以的。多元化社会嘛。”

   当然,莫言从贫寒童年,一直到登堂入室,先是挤进中国的庙堂,接着被请入世界文学的神殿,跟孔子生前周游列国丧家犬般的“求职”经历相比,莫言堪称幸运儿。但在此过程中体会的酸甜苦辣,也会使他加倍理解求用不得的孔子:再有才的文化人,在政治与经济面前说到底仍然是弱势个体,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,也就实现不了文化的社会价值。

   从孔子开始,中国的文化就有点软,这种软文化就是寄生的,必须跟政治秩序接轨:只有被权力阶层认可并纳入其中,才可能兑现成硬通货。

   政治对文化的取舍是“顺之则昌,逆之则亡”。所以孔子不断碰壁,也不断修正自己的理想蓝图,从战略上和战术上都对现实采取了迎合的态度。

   识时务的孔子,把学成的文武艺贷与帝王家时略显狼狈,但仍然是伟大的,先软而后硬,成为历朝历代政权更叠的“不倒翁”:无法废黜的“文王”。他在权力面前是低头的,却战胜了任何政权也无法战胜的时间。

   即使到了唐朝,李白杜甫等诗人为实现个人抱负,也不得不摧眉折腰事权贵,玩得转的就成为“官员诗人”,玩不转的就被“赐金放还”。

   直至宋朝,文化尤其是文学的寄生性才有了选择:要么寄生于政治,要么寄生于市场。柳永靠给歌妓舞女写流行歌曲才没被饿死。在此之前,文学是没有市场的,或者说政治才是文学惟一的市场。

   到了莫言出道的时代,文学的依托仍没有更多的选择,甚至,这时候的所谓市场比政治更冷酷。

   感谢互联网,使文学的自由传播有了途径,也使作家诗人脱离政治与市场仍然可以拥有读者,而在做人与作文等各方面保持住更多的个性。但莫言毕竟是前网络时代诞生的大师,其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必定带有更多传统的惯性。是的,他创造了一个文学时代,也必将是这个时代的终结者与被终结者。

   下面是一个新时代:儒家下的蛋,红旗下的蛋,自由女神下的蛋,一窝同在的时代,中国文化乃至文学从未遇见过如此多元并存的格局,文化人其实有了更多的选择,也可以做更多的调和。

   莫言诺奖演讲没提到孔子,他明白未来的中国文学在“老路”,“歧路”,“正路”,“邪路”之外,还会走出更多的新路,更多的叉道。条条大路通罗马,只要目的地是文学就够了。

   正如他本人,不也是选择了一条原本似乎不可能通向斯德哥尔摩的路,而通向斯德哥尔摩的吗?

   可以说莫言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。甚至可以说是“歪打正着”。很难成为后来者沿袭的榜样。他作为一个作家的处世之道以及写作风格,也是很难模仿的,那是一个特殊年代造就出来的。所以他的文本具备文学史价值,但很难开一代文风,领未来文学之风骚。好在越是具有独特性的作家,越是不屑于那么干。他让你认识到他就是他,永远不可能成为你。

   从孔子开始,在中国搞文化,只要输得起,就能赢得起。莫言不怕大输,才有大赢。他的文学之路是一场豪赌。到目前为止,他不仅够本了,而且赚大发了。

   若干年代之后,会増值还是贬值?谁现在嚷嚷也没用,要由时间说了算。

   从五四运动的打倒孔家店,到文革的“批林批孔”,仅二十世纪,孔子不也曾被时间打败过吗?而且连续吃了两回败仗。但又扭亏为赢战胜了时间。

   对于能量超群的文化人,一朝一代之帝王或政治本不在话下,空间也不在话下,真正的对手是时间。